那些破碎衣料之下的噩梦究竟有多可怕。又或者他应当想尽办法将她唤醒,质问她为何要将自己搞成这副模样。
但他犹豫了。
一种奇怪的情绪袭扰着他,而从前,他不曾有过这样的烦恼。
他知道,那种情绪叫做畏惧。他畏惧那些答案,畏惧直面她的苦难。
也就一瞬间,他便收回了目光。
那车厢内似乎还有旁人,有些听不真切的低语声传来,帝王的神色变得更加难以捉摸。
不知过了多久,低语声停止,那人平静的声音才再次传来。
“你为何会在此处?她又为何会伤成这样?”
被问话的人七分委屈、三分哽咽。
苍天明鉴,他只是个过路人。不,准确来说,是多管闲事的过路人。
郝白强自镇定,他自问无愧,也想为身后家族争些颜面。
“草民随族人入赤州,本打算今日入阙城,所以抄了近道。途径斗辰岭时遇到了肖姑娘的坐骑,待找到人的时候已是现下情形,草民仅仅只是施针相救,其余的确是不知。”
对方没有立刻接话,只淡淡打量着他。
白衣郎中一身狼狈,脸上的□□被雨水冲洗的七七八八、露出原本棕黑的肤色,倒显得忠厚诚实了不少。
终于,马车上的人收回了目光。
“人,孤带回去了。念在你对她的救命情分上,恕你不敬之罪。”
郝白顿感心头一松,然而紧接着对方又言。
“瞿先生,今日你随族人经斗辰岭赶路,因大雨迷了路,寻路的时候撞见肖参乘失足跌落山崖,便将她救下山去。肖大人伤到脊骨,接骨后不得挪动,所以你暂时将她安置在忘尘楼修养,三月之内不见外人。孤的话你明白了吗?”
那人说话间,一名与肖南回身段相似的女子从马车中走出,身上穿的正是那深色缁衣,连发髻都梳的一模一样。
她冲着目瞪口呆的郝白略一福身,开口时就连声音也同肖南回无二分别:“我伤了脊骨,有劳先生扶我上马。”
他半张着嘴呆愣了一会、不由自主地照做了,待反应过来时,整片山林之中只剩下两人一马。
而那马车早已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雨雾之中,就如同它来时一般莫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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